莫问，花儿为谁开？

作者：崔艳波

阳台上早已开败的枯枝杜鹃在这个真的劳动节里结束了生命的行程，唏嘘感叹之余留文以记之。

初见，它只是一束枯枝，一束被迫离乡背井，捆绑着从遥远的地方邮寄过来的枯枝。它该是多么的不情愿，没有人知道被剪断的那一刻，它曾撕心裂肺的哭泣，没有人关心它会跋涉多少里路，绕过多少山水，将命归何处？它沉默地接受了命运的捶打！它已不在乎被嘲弄为农村烧饭柴火的一束枯枝，被质疑能否开花的一束枯枝！也许是绝望已经吸干了它所有泪水，它用沉默无尽的低吼：花开！

 泪水干涸，记忆却没有枯竭，它依然想起那挤挤挨挨相互依偎的日子，那些花儿闹枝头的美好总翩跹在梦里，陪伴着它挨过了漫长的跋涉，挨过了孤寂，挨过了命悬一线险些被生命遗弃的悲凉。成为一束花的信念成了它绝望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和光亮。

它和我的遇见源于从朋友口中听闻了它的神奇，插入水中一周左右，就会花香四溢。为了一份见证生命复苏勃发的期待，我专门找来造型各异的玻璃瓶。玻璃瓶插花才最有感觉，透明的玻璃，清清的水，仿佛不染纤尘的少女心。

将一束枯枝分散开，一枝一枝带着我掌心的温度插进不同形状的玻璃瓶里，我许它一颗欢喜的心“我知道你会盛开，在鞭炮声响起的最隆重的节日里，在万家灯火辉煌，欢歌笑语齐飞的日子里，在亲人齐聚一起的日子里……我信你会从一树枯枝变为窗台，书桌，茶几，每一间房子的新贵！我信你不负许你再生的光阴！”所以今天是你生命重新勃发的开始，尽情的吮吸吧！枯枝听懂了似的，当我再次凝视它的时候，那些细细密密的小水泡泡已经温暖的依偎在浸入水中的枝干上，“很快它就会苏醒过来！”细细打量才发现褐色针状的东西，原来是它的叶子。尽管还是枯枝，此刻插入漂亮的玻璃瓶里，稀疏交错的枝条上缀着叶针，向四周尽情舒展，道别有风情。

尽管我对它百般关注，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它，所有的空闲里也满是它的影子，它的变化却是极其微小，微小到不易察觉，但我知道它在无声地变化！第二天的时候吸收了一天的水分，叶针就已经开始舒展成褐色叶子，带着沉寂的沧桑感宣告生命的复苏了。

欢喜。于是这枯枝杜鹃竟然成了我每日的期待，每日的念想，每日的欢喜。随后几天它的变化更是不易觉察，渐渐的在它没有回响的沉默里我除了偶尔给它填些新水，偶尔撇上一眼半眼，少了打扰的心。它有自己的生命规律，无论期待中掺杂了何种感情与它有何意义呢？与我又有何意义？失望纠缠的情绪里它竟然在9天后，25号的清晨开了三朵，算是对我每日痴心的一种安慰吗？

天又开始阴郁，霾在休息了几天后卷土重来，这种无常的变化尽管已经习惯还是多多少少会让人不舒服。枯枝杜鹃却完全不会理会什么天气，一大早它们像商量好了一样，一朵一朵粉色的花儿不知什么时候就飞上了枝头，挤挤挨挨、热热闹闹的，薄薄的五片花瓣深情看着花蕊一起努力向四周舒展成圆，好让花蕊充分的展示其美。伫立静听花语：“盛开，只因你在心中央”，花蕊羞涩的微微低头，像簇拥它的花瓣颔首微笑。一朵花开，一世深情，那是花瓣与花蕊不用言说的情语。这个节日因为有了花开让春天早早飞进心里。

花开荼靡，我却莫名伤感。不出所料，几天后，花蕊渐衰，花瓣失色，花瓣一点一点收拢，一点一点憔悴，直到最后拼尽生命的力量将花蕊拥抱怀中，在属于它们的枝条上一起消尽最后一点色彩，在枝头相拥老去。当春朝涌动时，鹅黄的嫩叶不知何时从枝头冒了出来，没有了花，它是在用那一抹新绿迎接它的春天吗？是的，它用最亮眼最招喜的姿态等待它的春天，只是春天的脚步阻断在了寒流之外，那抹鹅黄未及蓬勃就在春天来临之际耗尽了枝头最后一点营养化作了春泥！

我不禁想：你明知这瑟瑟寒冬会耗尽你所有生命，何苦开的如此用力？倾尽一生又为何？为你我的遇见还是搏击命运的无情？满目叶雨花瓣泪，你又在诉说什么？

花开无言花落亦无声。一切答案终将碎在光阴里，何须问询？那就安你在文字、在心底、在记忆里......愿回首际，花开依旧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