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小石潭记》中“潭中鱼可百许头”鱼应该用“条”作单位，但此处用“头”做单位，是否有错？张薇

古今汉语是有区别的

张薇同学，你的问题引起了我们思考。你认为鱼应该用条作单位，是根据自己平时的积累，可是我们平时学习的汉语是现代汉语，用它来判定《小石潭记》的对错，合适吗？

自然是不合适的，汉语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历史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而变化。在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他们之间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像我们学过的《桃花源记》中“妻子”古代表示妻子和儿女，而现在只专指男子的配偶，词义上缩小了。类似的区别还有很多。

那么，鱼的量词在古代汉语中都有哪些呢？能用头吗？

我查阅资料，发现一篇论文《古今汉语中关于鱼的量词历时考察》（李颖杰，牛珊珊）。文中提到：汉语量词从古到今经历了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鱼的量词的演变有如下两条趋势：鱼的量词由不使用量词到与通用量词“枚”“头”“个”搭配，再发展到了有与鱼专门搭配的量词“尾”与“条”；称量鱼的量词从与通用量词搭配发展到与形状量词搭配的趋势。

早在汉代，“枚”就已经用来称量鱼了。唐宋时期，量词“头”可以用来称量“牛”“羊”等比较大型的动物，还有“鱼”，如：每月给羊二十口，猪肉六十斤，鱼三十头。（唐 李林甫《唐六典》）。由于量词的分工越来越细，随着鱼的专职量词“尾”的出现并且相对稳定，量词“头”称量鱼的用法不断缩小，适用范围越来越窄，逐渐使泛指动物的“头”退出了历史舞台。“条”从唐代开始称量动物，但用其称量鱼，直到宋代才出现，但这一时期，“条”的用法并不多见。民国时期，“条”的用法逐渐增多，这影响到了现代汉语，所以我们现在称量鱼，普遍用“条”。

唐代，称量鱼有“头”和“尾”，如柳宗元在另一篇文章《游黄溪记》中写道：“有鱼数百尾，方来会石下。”在《小石潭记》中为什么用“头”而不用“尾”呢？

“头”和“尾”都由名词转化而来，做量词时还保留了它们名词的属性。量词“头”，突出动物的头部特征，作者初见潭中之鱼，必是先见到突出的头部。而“尾”强调尾部特征，鱼尾在鱼游动时，更加鲜明，“尾”有一种灵动的感觉。文章第二段使用动静结合的手法描写鱼，先写“佁然不动”的鱼，再写“俶尔远逝”的鱼，所以开头写鱼可百许“头”与静态的鱼吻合。

我们再来看看柳宗元的《游黄溪记》，其中写道：“有鱼数百尾，方来会石下。”意思是，有几百尾鱼正游来会聚在石下，是游动的鱼。老师又找来了明朝陈仲琳的《封神演义》，里有“一声响亮，有一尾白鱼跳在船舱里来”，也是写跳动的鱼；还有清朝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祠前有池，池水清澈，有朱鱼数尾游泳其中”，同样写游动的鱼。

由此可见，“头”与“尾”虽都可以称量鱼，但侧重点不同，“头”多指静态的鱼，而“尾”多指动态的鱼。

作者简介

秘如飞，邢台市南和县第三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毕业于廊坊师范学院，中学二级教师。曾获县优质课一等奖、教学设计一等奖、板书设计二等奖。从教九年来，对教育始终充满激情。爱语文、爱思考、爱教育，人生格言：越努力，越幸运。